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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17日 星期五

最近的一些人、事和影视

多伦多的冬天,果然名不虚传,到了三月下旬,白天还会出现零下六七度的情况。刮风的话,体感温度就需要翻番预报的温度。不过好在,到处都供暖,但凡不跌到零下五度,在家不开暖气,也不觉得冷。

前段时间报名参加了一年一度Canada Bloom志愿者,上周日第一天活动,被分配到一个教小孩如何种种子和小树的展位,凡是路过的小孩子,都可以现场演示,教他们如何种植玉米和豌豆两种种子,和一种小松树苗,树苗据说可以长到五十米。小朋友都可以免费将自己亲手种的种子或树苗带回家,这个项目颇受欢迎,半天接待了无数孩童,也有些成年人索要免费种子和花盆的,碍于情面,基本都没拒绝,后来围观的好奇成人太多,我就故意介绍说:我们在教小朋友们怎么种种子呢。这样半天下来,腰酸背疼,但也满心欢喜。有些孩子是在太可爱、太美。

周一下午是第二次,这次是做“巡视员”,在展馆内来回梭巡,看是否有人乱动花草,可以制止;也可以为需要帮助的人指路和解答疑难。一开始以为这个工作简单,但后来发现其实更累,因为很无聊,就那样来回地走;其实询问的人并不多,这样走着走着,就觉得时日难捱、度时如年,于是很快,也就身乏体困、精神萎靡。

人生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太忙的人,总希望有很长的休歇,但真的有很长假期的时候,又会很快厌倦,甚至感到迷茫和空虚,这种感觉,读书时代的寒暑假,是深有体味的。多数人这种表现,其实都是缺乏自我控制力的表现,或者没有宏远目标,或者有了目标,却意志无比脆弱,无法行动,从而蹉跎岁月、缺乏生气。也就这样慢慢耗费掉了短暂而漫长的人生。我现在地铁上都看《红楼梦》,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八十回,其实我在那无聊的梭巡的时候,也完全可以背背诗词、或者构想近期生活什么的。

花展的口号很好:Connecting people to nature。人的确是离不开大自然的。大城市的人,虽然生活那么便利,但还要在各处弄些公园、绿地,也有很多人在自己本来拥挤的家里植花种草、饲养花鸟鱼虫。人类从山洞里出来已好多万年了,但那种对自然的爱好,却还是在人的血液里、骨髓中。自然是神奇和美丽的,人类跟自然亲近,可以缓解他们在人类世界里受到的压力和憋屈,古代诗人也总是把山水花鸟放到诗歌里面抒发胸怀,所以人是不可能离开自然的,离开自然的人,可能就是不自然的人。然而,现在非自然的人造物似乎越来越多,很多人开始习惯假花假草。其实也许是我偏狭了,因为有种观点是,人也是自然造物,那人的世界,其实也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这也有点道理,但看过地球人口动态图之后,就觉得心跳难以自制,为地球感到担忧。古代有杞人忧天,现代有杞人忧球。都是庸人自扰。自然自然会给这一切一个交代。

花展里面有各种亭子,但风格和中国完全不同,都是按照西人house为主体的设计,不算精巧,但和自然密切关联,别有风韵。就像西方和东方的美女一样,形神不同,各有千秋。所以世界也应该是多元的,不能总是用一个标准来衡量判别。于是,也不能总是觉得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和理所当然的了。就像前段时间,我听到新闻里面说,加拿大的一个地方修改了关于变性人的厕所使用规定,之前是要求他们必须使用手术之前性别的相关厕所,现在是他们两种厕所都可以用。起初,我愤愤不平,觉得这样不公平,因为那些没有变性的人,和这些人一起使用厕所,肯定不自在、甚至害怕啊,女性甚至还会受到威胁。可是后来一想,难道要为他们再修造一种类型的厕所么?不可能也不应该。规定修改后,如果真的有人侵害和其他一起方便的人,完全可以依据现行法律实施制裁,所以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我总觉得,人应该常常脱离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去思考一些问题,更应该反思自己受到的传统和“常规教育”,因为许多的传统,可能有糟粕在其中;很多的所谓“常规”,反而可能是谬误。然而这样终究不是容易的事。

或许人要经历得多,才会更加包容。就像近来听说过的一位传奇女士一样。她父亲民国时期出生在广东,那时国内兵荒马乱,父亲就跟很多同乡,一起下西洋,飘洋过海,九死一生,最后去了马达加斯加,在那里结婚生子,安居乐业。她的女儿,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在马达加斯加出生长大,当时这个国家尚是法国殖民地,基本上国泰民安,生活不错,但后来独立,就开始国家动荡,烽烟四起,她的父亲就举家到了加拿大。她在加拿大长成大人,但在此之前,父亲一直难忘故乡根本,从小便教孩子们学习汉语语言与文化,所以她中文十分流畅。在加拿大几年之后,她又去英国工作生活了几年,在那里觉得自己的中文还不够好,于是又去台湾和香港分别呆了几年,学习了更多的传统知识与文化,最后回到加拿大。她的丰富经历,使她格外温和包容,一次她们店铺的一个俄罗斯大妈当着她的面说,我买东西,从来都是买西洋制造的,绝不买中国货,中国货都是cheap而质量低劣,绝不买!她当时就委婉地对俄国大妈说:你怎么能当着我们中国人的面儿这么说呢!俄罗斯大妈不知是天性直率、还是偏见顽固,坚持说:就是cheap啊!是事实啊!而且你不是Cheenese!你是马达加斯加人!!(俄罗斯大妈总是把Chinese的音发成Cheenese,就像欧洲不少国家的人会把中国的发音读成Cheena一样。)出生在马达加斯加的她也不好再争辩什么,但她知道,父亲一直教导他们不要忘记故国母语,而且父亲在自己经济不怎么宽裕的时候,还为家乡的事业募集过资金。那一辈人的精神,如今应该比较稀罕了罢。


有好人,也有怪力乱神,到处都是如此,不过每个地方的比例和呈现方式不尽相同而已。也在一切群里面见到过贩卖文凭的,我还问过,能制作多大的博士文凭么,也不知她是否听懂了我的问题;也见过有偿寻找替做义工的;还有网上的人沾沾自喜说,自己都不知道驾照是什么,但照样在高速上开得嗖嗖的。也许,我们不能因为见到了黑暗,就嘲笑白天;但面对黑暗和污秽,如果没有一种恶心、厌恶的感觉和唾弃反抗的冲动,那也是不正常的。其实,个体的善恶是非,都有些不足道,可怕的是体制性的根深蒂固,这一点,看到《大明王朝》,就明白不过。那里面的人,都陷入一种深不见底的落网之中,人人都要揣摩他人、尤其是上头的意思,稍有差池,前途堪忧,甚至人头不保。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嘉靖给了吕方一个貌似八卦球的东西,吕方很快就领悟出,上意是“外重内轻”,就是那个案子,最外围的、底下的,可以好好地重重地彻查;但涉及到内核和上头,就要适可而止、轻描淡写了。这种哲学,实在神妙得令人毛骨悚然。有时候,深陷一种体制,你是无路可逃的,要么加入他们,要么被他们干掉: Beat them or join them。杨金水加入了他们,最后还是被干掉了,只有靠装成屎尿失禁的疯子、把脑壳磕破了,才免于一死,被发配到与道士一起终其一生。太监们对下面的人作威作福,一律叫他们“奴才”;对上面的人奴颜婢膝,把高一级别的人都依次叫做“干爹”、“祖宗”、“老祖宗”、“主子”,他们既可怜、又可恨,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他们的心灵和他们的身体一样,都受到了那个巨大体制的巨大扭曲。

古人有古人的扭曲,今人也有今人的扭曲,这一点在韩国电影《The King》里面表现得淋漓尽致。这部片子整体上远非完美,但在主题上,深刻得令人惊异,对政治体制的揭露和讽刺,堪比《空中监狱》和《V字仇杀队》;对政治工程学的复杂强大,可比《一九八四》;对人性的贪婪、暴戾和浮夸的拷问,不亚于《了不起的盖茨比》。总之,我是带着深深的震撼,分几口气看完这部片子的。这部作品将个人成长和顿悟与对体制的接触和认知交缠在一起,仿佛又有点刚刚看过的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影子。在一部作品里,既让我看到人性的最深处、又让我见到体制的最暗处,叫我如何能不爱他!结尾固然是有些All is well that ends well的俗套,但明白那不过是为了迎合普罗大众的消费需要就好。

爆米花观众往往需要喜剧结尾的慰安;然而,历史、现实,甚至人生,又有多少真的是以喜剧结尾?不过,反过来想,难道悲剧,就一定是坏的么?显然不是,悲剧比喜剧更有力量、更加深刻,几千年前的亚里士多德早已洞悉这一点,他几乎同时代的庄子,也已参透这一玄机,所以他们都能心怀真理、无所畏惧地向死而生。唯有真信仰和大智慧的人,方能如此洒脱俊逸。

我们都能适应笑容的存在,但也都应该具备产生眼泪和愤怒的能力。一个从不流泪和愤怒,和一个从不微笑的人一样,都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当时,微笑应该改是经常的;愤怒与眼泪,只应该献给关键的人们和时刻。

























2017年3月1日 星期三

Waking From Drunkenness on a Spring Day (春日醉起言志)

One of Li Bai's most famous poems is Waking From Drunkenness on a Spring Day (春日醉起言志). Arthur Waley[39] translated it as follows:

Waking From Drunkenness on a Spring Day (春日醉起言志)

處世若大夢,   Life in the world is but a big dream;
胡爲勞其生.   I will not spoil it by any labour or care.
所以終日醉,   So saying, I was drunk all the day,
頹然臥前楹.   lying helpless at the porch in front of my door.

覺來盼庭前,   When I awoke, I blinked at the garden-lawn;
一鳥花間鳴.   a lonely bird was singing amid the flowers.
借問此何時,   I asked myself, had the day been wet or fine?
春風語流鶯.   The Spring wind was telling the mango-bird.

感之欲嘆息,   Moved by its song I soon began to sigh,
對酒還自傾.   and, as wine was there, I filled my own cup.
浩歌待明月,   Wildly singing I waited for the moon to rise;
曲盡已忘情.   when my song was over, all my senses had g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