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景道不得？--答F君

什么都别说。

你是你。

我是我。

——阿巴斯 • 基阿鲁斯达米（伊朗导演）

F君《眼前有景道不得》原文：http://www.myreading.cn/index.php/post/498.html


我的回复：

这一篇写得特别好。这样的思考、记录和言说，就是一种行动。说实话，觉得很久没有看到你的比较有力量的文字了，大概压抑的时候，不能流露真情，文笔也丧失了某种锋芒。毫不夸张地说，研究生时代，你和你的同学在论坛上的那些文字，犹如灯塔一般，照亮了不少我这样尚且稚嫩的心灵；那样的言说，何尝不是一种最有力的能带来改变的行动？

眼前有景道不得，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但彻底放弃“道”的希望和努力，那或许又是一种沉沦的表现（这个还是论事不论人，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那位同学，如果看到，希望他们不会介意）。

你说的刘君的情形，我深表赞同，对吃瓜观众们的旁观讥讽，固然也有些严重了。但值得反思的一点是：如果放弃思考和言说的主动性，那会不会不知不觉有一天也沦为那些“不配刘君”的看客那般可鄙？

我从未说你“沦为鹰犬”，只是觉得你似乎藏匿、压制了昔日的锋芒，感到遗憾。此外，鹰犬和犬儒，应该是两种生物，你最多现在有接近后者的嫌疑:smiley:

我去国刚刚三百多天，而我的思考的言说，与我出去之前，也未有本质改变，你若仔细读一读我的微博、博客，也许可见一斑。不夸张、甚至还可以有几分自豪地说，我出去之前，在那三尺讲台之上，也曾力所能及地发挥你和圆月弯刀那些前辈一样类似的作用：照亮稚嫩的心灵。当然，也可能我们远隔重洋，看待彼此，都已把对方植入此时彼地的社会文化context。也许我真的有所改变而不自觉。实际上，那些黑手，即便放松一些，言说者也不会把他们吃掉。你看我在海外的博客，其实也少忧国忧民、而多家长里短。

当然，一定程度上，我也是怜惜皮毛的“犬儒”；我内心知道生态之险恶、光明之渺远。所以我也可鄙地小心翼翼，试图避开那些“界限”，避免引火上身；甚至远隔万里，我都还有些自我审查的惯性。谁又不是如此呢。

但我内心清楚，我没有也不会放弃，我宁愿自己清醒着，同时力所能及地做些记录、思考和言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一种生命姿态，而姿态，一定程度上是尊严的代名词。况且，我们的姿态绝不只是做给自己看的，很多人都会看到或将看到，正如刘君那样——虽然我们未必要做到、也未必能做到他那样。

对教育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个生态有他们的一套“教育”——他们甚至是靠先进的“思想教育术”起家和发达的，现代传媒只会沦为他们强化那种教育的工具。回首我们自己受到的教育，想必就能说明问题：当年我们再南联盟被炸、911袭击、对待太祖和日本的态度方面都是极其正统和爱国爱D的。人们如果仅仅接受目下生态的正统教育，怎可能有好的转机？我倒宁愿相信历史的转机需要偶然的因素，而不把希望寄托于某一个具体方面、更不会再迷信某种抽象的理论。或者说，我宁愿相信是综合因素下，一个个个体的觉醒——包括我们每一人。

我们可以不是教师，但我们每个人，都担负有教育的责任和义务，首先是对自我的教育——就像你的现在热衷于大量读书，这是值得赞赏的。然而，如果再能稍微迈出一步，能过通过一定得思考和言说影响哪怕身边的一两个人，就更是善莫大焉了；像德克萨斯的老刘那样，如果可以带动一批人，那在某些方面，简直要胜过一所墙内大学的教育意义；至于刘君，不管他们如何诋毁、抹黑，他注定是要登上中华历史的凌烟阁的。

没有理由让任何人成为烈士，但力所能及地保持清醒、思考和言说，阻止自己朝麻木无知的“鹰犬”的方向移步，就是每个个体觉醒的路径。

只要愿意，眼前的景，其实都是可以道的，只不过需要探寻一种合适的技巧、做出一些努力的姿态。

否则，人生的诸般景致，将如迷雾中高速车窗外的画面一样，远遁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