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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27日 星期六

《无问东西》与《铁雨》--近期观影两部杂感


《无问东西》是国产电影,讲的主要是民国时日军侵略期间西南联大的往事,中间穿插现代一公司高层中年人的生活境况、及其对多胞胎农妇一家的接济救助,也碰触到建国后文革时期的荒诞闹剧。

从今开始,评论影视、书籍甚至人物,尽量将好坏两个方面拎一拎,避免以偏概全之嫌。

《无问东西》相对同期包括《芳华》在内的很多电影,明显技高一筹。显得更加踏实沉稳,试图往个人、社会和时代的更深的地方挖掘。西南联大那部分,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当时的人物风貌和精神,没有明显的令人厌恶的政治立场和爱国情怀的渲染,值得赞赏。文革那部分虽然篇幅不长,也有明显的过于克制的痕迹,但对于不太了解那段时期的年轻观众而言,残忍的批斗甚至折磨致死,应该是已经十分震撼了(刚读完的余华的《兄弟》里面一个善良男角色也是直接被红卫兵们殴打致死、面目全非);通过聚焦那个中学老师老婆的内心起伏跌宕变化,来揭示当时运动的中个体是如何变得如此凶残的;受害者变成施害者,继续戕害善良美丽的同类来得到宣泄,但集受害、施害于一身的那个妇女,最终似乎良心发现,投井自杀,这种回归人性的升华手法也较可取,比《芳华》不知悔改的盲目歌颂胜出很多;牛奶公司高层青年对多胞胎一家的接济,也体现社会关照,且最后为其租房、找工作引导其在都市自食其力的结局也出乎意料,与当下驱逐DD人口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体现了高尚的人文关怀。最后,电影中适当采用了粤语、云南话等方言,值得肯定,毕竟在高度统一的时代,多元化的努力显得弥足珍贵。

上面这些优点,也许是这部电影获得不少拥趸的原因。但也有一些不足,使它成为另一些人诟病的对象。

和《芳华》一样,《无问东西》里面的人物面庞及服饰太过光鲜,有不少镜头也显得特别造作,比如中学老师家里那个特写镜头里的洋瓷碗,竟然新的如同刚买来的,这在那个时代的平常家庭怎么可能?凡是用过那种东西的人都知道,它们都是布满碰撞斑点、绝无可能完好如新。文革时期众人在操场上听广播坐的小马扎也都崭新一致,一看就假的不行;广东青年飞行员在宿舍的那个特写镜头,每个床铺都平坦如地,每个蚊帐都是如出一辙的麻花一般被盘了起来,斧凿痕迹过于明显。

其实,上面这些问题归结起来,除了“做旧”能力太差之外,就是很多东西显得过“整齐划一”,后一个问题倒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话题。不管是就电影表现的年代而言,还是目下的价值观与意识形态而言,很多国产电影都屡次出现整齐划一的人类动作、服饰、言语和大批整齐划一的道具,都反照出了整齐划一主旋律对个体及对文艺作品的巨大蚀刻作用——就像古代坚硬冰川对柔软地表的蚀刻作用一样。

文革那部分可以看出导演胆战心惊的拿捏,注重个体,不敢碰触更高层次的东西。女主角最后偏安一隅,是如何独自逃脱二次戕害的?也是语焉不详。如果故意设计成女主角二次遇害致死,或许更能渲染那个运动的荒诞与残暴,也更符合事实一些。男主角显然家世显赫,但何以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依然如此富贵安稳?其母还能轻易送去各类”奢侈“用品?这其实也是很值得挖掘的。

最后,也许是最隐晦、但却最重要的一个缺陷就是:当时西南的空军飞行队到底说的是国军、共军、还是美军飞虎队?这一点无论是从制服、台词还是各方面,笔者都感觉导演故意吞吞吐吐、欲说还休。这是极其重要的历史篇章啊,即便在笔者二十年前中学时代的官方历史课本上,都明确写着二战期间西南地区美国的飞虎队极大援助了中国的抗日战争。何以在共和国建立将近七十年的时候,电影里对同一题材如此隐晦处理?

不知这到底是导演的问题,还是其他问题。

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和谜底。希望有志向、有追求的青少年,能通过不断追寻和自我教育,弄清真相。




《铁雨》这部韩国政治、战争剧情电影,扣人心弦。故事明显紧扣今年及当下的朝鲜半岛局势,将南北对抗及背后各方势力借力打力、虚与委蛇的复杂情势都囊括其中,且相当符合常见的各种国际政治推测理论。对南北朝鲜、美中日的对抗与合作、及千丝万缕干系,抽丝剥茧地穿插得当;对南北朝鲜之间紧张对抗(主要是北对南)又难以割舍(主要是南对北)的民族关系、以及南北各自内部分裂现状的形象描摹也叫人拍案。总之,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令我喜欢的电影。

以海外年轻观众为主的欧乐对这部电影评分只有五点多令我惊诧,不过想到国内反韩浪潮刚刚褪去、及海外也满是爱国赤子,就不足为奇。

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冬奥会近在咫尺,北朝鲜明显示好,据说是南北韩合作契机,但笔者更倾向于相信FT上那位复旦大学青年学者的分析:表面形势好转、内里暗藏危机祸水,乐观可能是混淆视听的可怕错觉。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耐心静观这正在到来的一年,是否会有什么奇迹或要闻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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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小文一出,有几位朋友不吝转载或指正,其中一位称看另一公号文,说电影里的场景挺写实的,都是参考了老照片,比如那个宿舍整齐划一的蚊帐就是。我惶惑之余,网上找到了北大档案馆的图片,现实宿舍其实相当杂乱晦暗。有兴趣朋友可谷歌百度:西南联大宿舍照片。也欢迎更多探讨。
北大档案馆西南联大宿舍照片http://www.pku.org.cn/?p=2087

Image result for 西南联大宿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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